吴成感觉大腿内侧有些微微的疼痛,伸手进去一摸,却摸出一点点鲜红的血液,身旁的绵长鹤见状,满脸担忧的凑了过来,吴成摆了摆手,苦笑道:“无妨,骑马赶路跑得太急,磨破了而已。”
绵长鹤点点头,吩咐身旁的亲兵去找医兵拿药,挥手赶来天上飘落的雪花,看向山下凌乱的官道,官道上抛弃了一路人马的尸体,大多是踩了地雷的官军伤员和伤马,被狼狈逃命的同袍扔下,活活冻死。
“绵老叔刚刚派人来询问,都好几拨人逃过去了,怎么还不进攻?”绵长鹤低声传递着绵正宇的疑问:“要堵截官军,何不截断官道?反倒要咱们都藏在山里等着?”
“你仔细和绵老叔说,我在路上好好考虑了一番.....”吴成耐心的解释道:“沁州城毕竟是一州首府,城墙坚固、守军充足、火器众多,要攻打这样的城市,必须做好付出一定伤亡的准备,咱们不能想当然的觉得沁州城内的守军一定会被吓破胆,没准宋统殷覆灭后,反倒激起了他们困兽犹斗的意志呢?”
“所以咱们要保有余力,以待之后攻城,宋统殷和虎大威已经弃武乡而走,咱们一路翻山越岭抄小道而来,恐怕都喘不了几口气就要和他们撞上,在全军疲困的状态下若是和他们堂堂而战,就算歼灭了他们,也必然损失惨重,所以我不准备把他们围死,准备使个围三缺一的法子,逮着他们的屁股揍,赶得他们一路狼狈逃窜。”
“有一条生路,官军就不会有死战的决心,被咱们时时刻刻咬在尾巴后面,他们就会始终提心吊胆的夺路狂奔,如此惊慌的逃入城中,必然搅得沁州城人心惶惶,之后我们也有余力再围城攻城。”
绵长鹤点头表示明白,朝着另一片山林跑去,过了一阵又跑了回来:“绵老叔说王脚板来消息了,宋统殷离咱们只有七八里路了。”
吴成点点头,呼哨一声:“让各部都埋伏好,听号炮声响,一齐发铳放箭!听号角声响,再发起冲锋!”
大队大队的人马在被白雪覆盖的官道上挣扎着,兵卒将官拥挤在一起,一片混乱,不少人一步一跌,有些人摔倒在雪地里便再也爬不起来,但周围的人却鲜少去管他们,只顾着麻木的往前走着,有些将官骑在马上挥舞着马鞭想赶开一条路来,但挨了鞭子的军卒只是抱着头惨叫,却没有一人让路。
官军的伤员大多被抛弃在武乡城中,相比于在官军手上,他们反倒能受到武乡贼的救护照料,有些一起投军的军卒舍不得亲友或同村,便把这些伤员带上,但大雪纷飞的寒冷天气里,这些得不到良好照顾的伤员有不少在没有遮蔽的板车上被活活冻死,尸体便被扒个干净扔在官道两旁。
有些被冻晕过去的伤员一时未死,在雪地里又被冻醒过来,哀嚎着哭喊求助,但他们的亲友同村早已逃走,路过的同袍大多正眼都没瞧他们一眼,没有一人停下来救助,任由他们渐渐没了声息,最后无声无息的被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