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轰”,屯堡城墙上喷出几道长长的白烟,随即如巨雷一般的声音轰隆炸响,让张道河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耳朵、张大嘴巴,惊恐万分的在马上直起身子向屯堡下看去,心中填满的不好的预感。
转瞬之间,那预感便被无情的实现,两发实心铁弹砸在堡下拥堵着的人堆之中,在巨大的动能下翻滚不停,每一次滚动都会裹起一片血雾和残肢断臂,砸在地上的每次弹跳,都会伴随着一声声凄惨的惨叫,生生在人堆之中滚出两条长长的血路。
与那两发铁弹一起砸在人堆中的,还有数门轻炮喷出无数的碎铁铅子,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席卷而过,留下满地残缺不全的尸体和数十名满身血洞、肢残臂缺的伤员,这些伤员顾不得身上流血不止的伤口,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爬行着,试图用最后的生命逃得离屯堡更远一些。
“堡里有炮!”刘典史惊呼一声,不止是他,一同来观战的官绅不少都如受到惊吓的公鸡一般扯着嗓子惊叫起来,伴随着他们的惊呼声,屯堡下的家奴民壮呼啦啦的溃散起来,这突如其来的火力打击让这些本以为此战不过是一场武装游行的家奴民壮顿时全军大乱,无数人哭喊着扔下兵器调头逃跑,推搡踩踏而死的数不胜数。
屯堡城墙上也乱成一团,武乡百户所的火炮离得最近的也是万历时期的老炮了,之前堆在库房里缺乏养护,很多都锈迹斑斑不堪使用,这段时间陈老匠领着人修复清理了几门,这才让此战武乡百户所有炮能用。
但这些老炮搁置太久,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第一轮炮击便有一门炮不知是因为火药装填问题还是因为火炮气密性问题而炸了膛,剧烈的爆炸掀飞了炮身,躲避不及的炮手先被滚烫的火气烫得皮开肉绽,紧接着又被爆炸的冲击波冲翻在地,有几个倒霉的还被炮身当头砸中,顿时脑花飞溅。
“停炮!停炮!”岳拱心急火燎的怒吼着,命令亲兵去救援那几名惨叫不断的炮手:“受伤的都抬下去医治!炮手都下墙去,让陈老匠把炮都检查一遍,没火炮助阵咱们也能对付张家,可辛苦培养的炮手不能没!”
亲兵领命而去,岳拱扭头去看堡下的家奴民壮,见他们已经一窝蜂的溃逃起来,立马挥起了令旗:“愣着做什么?传令擂鼓,放箭放铳,尽量杀伤这些鸟厮!”
鼓声响,堡上箭如雨下、铳弹乱飞,守卫屯堡的屯兵和余丁使用的还是老式的三眼铳,又缺乏训练,不少人弓箭射得绵软无力,好在那些家奴民壮一心只顾着逃跑,纷纷把自己的背后暴露给屯堡上的火力,没有一人敢回头反抗。
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家奴民壮又如潮水一般溃了下去,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哀嚎不止的伤员。
“小胜!”岳拱长出一口气,回头冲洪磊和杜魏石展颜一笑:“两位可以安心了,就这群废物想要攻破咱们的屯堡?哼,再来十倍我也不怕!”
“后退者杀!后退者杀!”张道河骑在马上发疯似的怒吼着,一张脸涨得通红,他信心满满而来,满以为对付一个只有屯兵余丁和军眷把守的小小屯堡易如反掌,哪想到刚刚开战,那些家奴民壮连护城壕都没冲过去便全军大溃,自家还折了一个教头,让他在围观的官绅地主面前丢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