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虐狂吗？当然不是。何砚堂曾经问过自己无数遍，为什么会任由钟凌雪予取予求？答案或许只有一个，因为看见她开心，他会比她更开心。

虽然她从小到大没少捉弄他，可是在其他小朋友欺负他的时候，她是第一个站出来，也是唯一一个站出来的人。

他是钟家收养的孩子，虽然父母都对他很好，但在外人眼里他终究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他比钟凌雪小两岁，但因为她到了上学的年纪，所以他也跟着一起入学，早上他们会一起坐着汽车，由司机送去学校，那是一所贵族小学，小朋友们家里都很有钱，而且很势力，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大家轮流自我介绍，轮到他的时候，他说自己叫何砚堂，大家都觉得很奇怪，怎么不姓钟？于是大家很快就知道，原来他是钟家收养的小孩，对他开始“另眼相看”。

钟凌雪当场发飙，一拳头就把那个带头说他坏话的小男生的鼻子给揍出了血，可那个小男生也不是吃素的，反手又揍向她，两个人扭打到一块。

别看钟凌雪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在家里吃饭都懒得自己动手，可打起架来可猛着呢，没几分钟，那小男生就处于下风，新衣服弄脏了，新课本撕得稀巴烂，头发揪乱了，脸蛋也挂了彩，可钟凌雪还是不肯罢手，不揍他个满地找牙誓不罢休！

最后，三名老师一起出动，才勉强把她给拉开。

而他呢，认命地把她带到一旁，检查她没有受什么伤后，掏出手帕擦擦她脏兮兮的小脸，递过水杯喂她喝口水消消气，摸了摸她乱成鸟窝一样的头发，重新梳成马尾，最后又脱下自己的鞋给她穿上，因为她的那一只在刚刚踹人的时候，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何砚堂，你的鞋子好臭哦！”她撇撇小嘴，嫌弃地说道。

“……”

虽然她很毒舌，但是他知道，她不是真的瞧不起他。

虽然她几乎每天都以使唤他、嘲笑他、欺负他为乐，但是她跟那些人不一样，她对他其实还是很好的，只不过方法有些独特。

比如在吃饭的时候，其实她也很喜欢学校食堂里的那道土豆牛肉，尤其喜欢牛肉，可是……

“这是什么牛肉啊？一股牛肉味！光是闻着就想吐了！我不要吃！”

“……”钟大小姐，牛肉没有牛肉味，难道要有鸡肉味？

“不过老师说不能浪费粮食，有剩饭的人下午要罚站，何砚堂，你帮我把它们全部吃光！”

“……”钟大小姐，麻烦你下次再说这话的时候，不要一直吞口水好吗？

“喏，不要太感激我哦！我不要的才给你的！”

“……”钟大小姐，你知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解释就是掩饰吗？

钟大小姐装得很拽很贱，可何砚堂心里明明白白的，她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想把牛肉让给他。

因为这是在学校里，每个人的午餐是限量的，不可能像是在家里那样要多少有多少，而昨天家庭医生说他的营养有些不liang。

其实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他都习以为常了，他觉得没什么，只不过是有一点点贫血，没那么虚弱，可到了钟大小姐眼里，这就简直成了绝症一样。

“快吃啦！磨磨蹭蹭的，是想跟我作对吗？我都说了我闻着这个牛肉味恶心，你还不快点把它们解决掉！要是害我吐了，你负责得起吗？”钟大小姐催促说道，他再不吃的话，她就忍不住了！

何砚堂只好乖乖吃掉。牛肉什么滋味他没心思品尝，可是她的这份心意，他永记在心。

虽然她总是嚣张跋扈，可他们朝夕相处，他很了解她，她是个好人，对他也很好。

所以，尽管他小她两岁，但还是步步紧跟她，她上小学他就直接跳过学前班，跟她念一个年级，她中学上到一半，转读艺术学校，他就连跳两级，去读距离她最近的那所高中，她去好莱坞发展，他也跟着她过去，就当生活上的经纪人。

这些年一路走来，他们几乎从未分开过，她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而他也已经习惯了照顾她。

三岁那年，她像是一抹阳光，照进了他灰色的生命里，从此他只能追逐光明。

十六岁那年，她又像是一个强盗，掠夺了他的身体，她十八岁生日那晚，她在party上喝醉了，回家后大耍酒疯，强行将他扑倒，她还用丝袜把他的双手都绑了起来，他的自尊简直被她践踏到泥土里去了。

可是，他更担心的是，她酒醒之后会怎么样，她会不会从此心存芥蒂，再也不会像是以前那样面对他了？

可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她跟没事人似的，一点都没有对他产生罪恶感，更没有害羞，只伸伸懒腰，打着哈欠对他说，“何砚堂，我不喜欢在上面，太累了，下次你来！”

“……”他顿觉五雷轰顶，还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