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景灏不想和他多废话,道,“你要什么?”
“一口价,五千万。”
一声低笑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唐健皱眉,“你笑什么?”
“你以为银行是我开的?突然拿出这么多钱,银行也不会批的。你换一个我比较能实现的愿望吧。”
池景灏始终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口吻,不焦躁也不急进。
这种时刻是玩心理的时刻,他一旦让唐健占取上风,钱不是问题,只怕唐健会一时有恃无恐,对夏明甄做出什么让池景灏后悔的事情来。
可他又不能惹怒唐健,以免鱼死网破。
其实,他现在没说一个字,心都像是被剜去一块肉一样。
因为夏明甄就是他的心头肉。
唐健捏不准池景灏的意思,又看了一眼后视镜,“你不想让她死的话,就给我钱,三千万,不能再少了!”
三千万也足够他挥霍一阵子。
“好。”池景灏不敢逼得太紧,“让明甄跟我说话。”
“她睡着呢,放心,我还不想杀人。”唐健在结束通话前,说,“这次别再跟我耍花样,你要知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愤愤将电话扔到副驾驶,幽幽地,后面传出沙哑的声音——
“三千万?我就值这点钱?”
唐健一惊,回头看过去,夏明甄冷着眼神凝视着他。
自从夏明甄大了,唐健也曾吃了不少她的亏,尤其她这种眼神,更令他底气不足。
“你确实是比三千万还要之前,所以我打算,即便池景灏给了我钱,我也不会放了你。把你放了就如同放弃了一部提款机,况且,放虎归山,难免池景灏不会追杀我。”
夏明甄笑笑,“你倒是想得明白。”
她看向窗外,“你往哪开?”
“江玉省是池景灏的地盘,我不和他斗,等出了江玉省,人海茫茫,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找到你!”
说着,唐健便得意地笑了。
夏明甄也跟着笑,甚至笑得声音比他还大。
唐健收起笑,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大白天就开始做梦,这钱,能不能拿到手,还是一回事呢。”
几乎瞬间,唐健就起了戒心,但也为时已晚,夏明甄看准时机,忽然从后座扑了上来,原本束缚着的双手得到了自由,抓住唐健的手臂上去就是狠狠的一口——
“啊——”唐健疼得尖叫,手里也松了劲儿。
车子开在临山的高速公路上,唐健这一松手,货车就开始打滑,向悬崖边上冲过去。
“你这个疯子!!!”唐健也顾不得疼了,还是保命重要,狠狠扇了夏明甄一巴掌,马上把方向盘赚回来。
唐健也是惜命,还系着安全带,夏明甄是豁出去了,又冲上去和唐健抢夺方向盘。
她力气没有唐健的大,但也无所谓了,她要的只是把货车开向山崖,就可以了。
马上,眼前就是一个大的转弯路口。
“夏明甄,你不怕死吗!!”唐健的硬气在下一秒就已经没了,五十几岁的大男人在这一刻竟然被吓哭了,“我求你了,明甄,看在允叙的份上,别这样!!!”
夏明甄只有一秒钟的犹豫,再抬起头时,那眼神让唐健心惊胆寒。
方向盘根本用不着转得多厉害,只要维持着直行的方向,他们两个就能被摔得粉身碎骨。只不过,夏明甄在车子掉下山崖的前一刻,突然放开了手,转而拉开车门的锁和把手,在极为凶险的时刻,纵身跳了出去。
她在被粗粝的柏油马路上转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一辆轿车这时由远及近,看车速像是根本没注意到夏明甄。她被摔得浑身如同散了架一样的疼,胳膊也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
在轿车要撞过来之际,夏明甄向一旁打了个滚,后腰撞上山壁,闷哼了一声,才算保住了一条命。
夏明甄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但是唐健可能连命都没了,她瘸着一只脚,吃力地走到悬崖边,低头只看到从下面冒出滚滚黑烟。
一直以来,从这条路经过的人并不多,夏明甄走了很久,才拦到一辆车,找司机借了电话,打给池景灏。
池景灏在家里已经准备好一切,只等唐健的电话,但等了许久,手机都没有动静。
这几乎是池景灏这一生中,最难捱的几个小时。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刹,他麻木的身体才勉强有血液开始流动。
“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就要听到她......”
“池先生。”
被熟悉的声音打断,池景灏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抖着声音问,“明甄,你现在在哪?”
夏明甄被唐健弄怕了,她决定还是在原地等着池景灏最安全。
她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池景灏找到她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破了,左脸颊蹭掉了皮,手肘和膝盖处都有伤,但最重要的是她还活着!
“明甄!”
池景灏从车上下来,无暇顾及两侧是否有车通行,直直朝着夏明甄所在的地方走,他这样不管不顾地,看得齐晟背脊发凉。
夏明甄还看不清池景灏的表情,就被他狠狠揉进了怀里,闻到熟悉的气味,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她原本紧绷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她揪着池景灏的衣领,无助又可怜的说,“唐健掉下去了,他掉下去了......”
池景灏用唇不断地亲吻她的头顶,他多庆幸掉下去的是唐健,而不是她。
“都结束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夏明甄知道这个人不会糊弄她,在他怀里,安稳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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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甄身上的伤口被医生包扎得一层又一层,因为有个修罗似的黑面人在一旁盯着,医生不禁多为她上了好几回的药。
她刚醒来的时候,池景灏就是这样,面无表情地和齐晟说着什么,齐晟头垂得都要贴到胸口了,表情和刚才那些医生倒是很像。
夏明甄试图动动自己的手腕,被池景灏一把按住。
与方才不同,池景灏眼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别乱动,刚包好,你要留下伤疤吗?”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没有。”与之前相比,她现在反而不那么在意皮肤是否有瑕疵了,因为她懂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池景灏,眼底有一抹涩然划过,他苦笑,“每次都是我害你,几年前,你肚子上那道长疤也是因为我......”
一米九几的男人在她面前低头认错,尤其还是池景灏,她真不喜欢他这样。
“喂。”她叫道,“反正都没事了,不是应该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