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弄沉默不语,石门是工部修建的没错,但不代表石门落下就是工部的人动的手脚。
他知晓与这位直肠子的郡主说不清楚,索性选择了闭嘴。
“喂,你到底醒不醒?”叶染衣见裴烬丝毫没有要睁眼的意思,她唰一下从腰间拿出紫藤鞭咻咻甩了两下,“你要是再敢装,本郡主就真的让你长眠于此!”
“你很吵!”裴烬缓缓睁眼,双眼平静地看着她,除了语气中有一丝嫌恶之外,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你那是什么眼神?”叶染衣皱眉,“见到本郡主不是应该站起来恭恭敬敬行礼的吗?”
裴烬无奈地站起身,拱手,“微臣见过郡主。”说完直接去了石门处,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你你你!你这什么态度?”叶染衣头一次受到此等冷遇,气得牙齿直哆嗦。
“郡主你来此就是想折腾微臣的吗?”裴烬没有转身,坐在一个干净的石块上望着手里的图纸,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说什么‘折腾’那样难听?”叶染衣跟了过来,“本郡主是来监工的,没想到一来就见到你偷懒,等我回去,一定要在哥哥面前狠狠参你一本!”
“重华殿什么时候如此缺人了?”裴烬依旧没有抬头。
“你什么意思?”叶染衣眼睛眯了眯。
“监工不得派行家来吗?怎么派了个什么都不懂整天只会叽叽喳喳的女人来?”裴烬懒懒抬起眼皮,“你要不要去问一问守皇陵的人,微臣自从那日留下,便日夜不眠不休地指挥着工部的人撬石门,皇太孙不会绝情冷血到这种地步,不让我休息的吧?”
“笑话!”叶染衣瞄了一眼那扇依旧原封不动的石门一眼,“就凭你们也想撬开千斤重的石门?”
“莫非凭郡主一人之力便可以打开?”裴烬难得的挑了挑眉。
“真是蠢得可以!”叶染衣不屑地睨他一眼,“我且问你,这石门是不是从外面打不开,从里面打得开?”
“嗯。”裴烬点头。
“那你不会想个办法进去里面直接扳动机括把石门打开?”
裴烬眯了眯眼睛,他这几日一直研究石门机括的图纸,倒的确是没有想过这种办法。
顿了顿,他问,“郡主的意思是从外面打通道直接进入帝陵从里面打开石门?”
“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工部侍郎的。”叶染衣怒斥,“若是靠着皇叔的关系,我劝你还是早早卷铺盖回家,如今是哥哥监朝,免得等他废黜你的时候难堪。”
“这个就不必郡主担忧了。”裴烬浅浅一笑,“打通地道入帝陵这种破坏风水的事,微臣也不敢做,您若没什么事,还请先回,微臣休息够了,要开始干活了。”
“本郡主偏不走!”叶染衣哼哼两声,找了个圆滑的石块坐下,“本郡主要亲眼看着你们把石门打开。”
“那您自便。”裴烬淡淡扔下一句话便拿着图纸去找工部的那几位主事。
“郡主,那属下先走了。”风弄见状,知晓裴烬对于打开石门已经有了完全的把握,他放下心来,对叶染衣一礼就要离开。
“你不准走!”叶染衣叫住他。
风弄嘴角一抽,转过身来,“为什么?”
“你把本郡主一个人扔在这儿,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叶染衣埋怨。
风弄无奈,“我家王妃只让我来看一看石门的打开进度,并没有让我保护郡主。”
“什么你家王妃!”叶染衣怒斥,“她这不是还没有嫁给皇叔吗?那就代表我哥哥还有机会。”
风弄默。
叶染衣看他一眼又道:“本郡主命令你在这儿等着!”
风弄装作没看见,拂袖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叶染衣本想跟着离开,但一想到方才自己撂下了话,倘若这就么离开,下一次见面,肯定得被裴烬笑掉大牙。
她心一横,索性定定坐在石块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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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歌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对上一双满含宠溺笑意,映着自己惊惶面容的眸。
她一惊,立即坐起来掀开被子一看,随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被非礼。
她这个动作,看得叶痕脸色一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像个强盗流氓一样会强来?”
“那可说不准。”百里长歌撇撇嘴,“谁叫某些人属狼狗的呢?整天就会咬人。”
“你再说一遍!”叶痕彻底黑了脸。
“就说了怎么着?”百里长歌瞪着他,“难道不是你自己承认的……唔……”
嘴巴被堵住,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百里长歌奋力挣扎,好不容易才推开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嘴里道:“别闹,我今天还有事。”
叶痕看了看外面,“如今都快天黑了,你还有什么事?”
百里长歌站起身理了理散乱的衣襟和发丝,随后转过来看着他,“大祭司和卿云哥哥还在府上,我如今是掌家人,说什么也要回去一趟。”
“那我陪你去。”叶痕耷拉下脑袋。
“你就乖乖躺着养病吧!”百里长歌撇撇嘴,“要是跟着我去再出了什么问题,你还想不想安安稳稳大婚了?”
“那你今晚还回来吗?”叶痕目光灼灼看着她,满脸不舍。
百里长歌不屑地盯他一眼,好笑道:“便是我回来了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那我何苦来找罪受?”
叶痕闻言从后面抱住她。
百里长歌一个不稳,跌坐回床上。
“你以为我就不想吗?”他将下颌靠着她的肩,轻声嘀咕,“我还想现在就是洞房花烛夜呢!”
百里长歌闻言挑了挑眉,“这天下难道还有你晋王殿下做不成的事?”
“有。”叶痕点点头,“娶你太贵。”
“……”
百里长歌正待发作,只听他又道:“要赔上小金库,赔上整个晋王府,赔上一个我还不够,还得搭一个儿子。”
百里长歌嘴角狠抽。
“最关键的是我们分开的那几年,你将我一颗心都掏空了,如今你人虽然回来了,可是没把心还给我,你说,到时候娶了你,你要如何补偿我?”
百里长歌无语,有这么算账的吗?
她偏头,微笑,“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我想要……”他说着,脑袋便探了过来,唇瓣越来越近。
百里长歌霍然起身将他推回去,故作遗憾道:“这种事是要讲天时地利人和的,如今一样都不占,我还是赶快回府的好,免得被你这个大灰狼占了便宜。”
“对了,你早上发了高热,如今感觉怎么样了?”
“感觉你一离开我就随时都会死。”叶痕恹恹斜靠在床上,那副病态的样子叫人看了生不出半分气。
百里长歌瞟他一眼,“既然还能说话,就说明好得差不多了,待会儿我去厨房嘱咐一下那几个小宦官,你要记得按时喝药,否则病死了没人收尸。”
“你就不能不回去吗?”叶痕嘟囔,一脸幽怨。
“乖啊,我走了。”百里长歌学着他以往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完转身正准备开门。
外面传来程知的声音,“王爷,翠墨的东西收拾好了,派谁送她去滁州?”
百里长歌脚步一顿。
“让闲鸥安排吧!”叶痕随意道:“去账房处拿一千两银子给翠墨,务必要将她安全送到滁州行宫。”
程知应声退了下去。
百里长歌的心思放在那一千两银子上。
“啧啧……真大方,我也要一千两,你赶快让人去取来,我拿着回府,哦不,我要一万两,银票什么的无所谓。”她找了个凳子坐下,“我就在这儿等着!”
叶痕好笑地看着她,“那我不给你,你是不是不走了?”
“做梦!”百里长歌低嗤,“你要敢不给,我就去账房处抢,我看谁能奈我何!”
“你若是亲自去账房处,绝对没有人敢拦着你取银子。”叶痕揉了揉额头。
“是吗?”百里长歌不相信。
叶痕指了指外面,“你要不信可以去试试。”
“去就去!”百里长歌说完便推开门往外走,她不知道账房在哪里,随意问了一个小宦官,那小宦官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疑惑,直接指路给她。
百里长歌迅速走过去。
正巧程知在那儿取一千两银子。
见到百里长歌,他笑笑,“长歌小姐也来去银子吗?”
“嗯,我缺钱花。”百里长歌负手走进去。
管账房的是个带着西洋老花镜的老伯,见到百里长歌,也和蔼一笑,问:“长歌小姐准备拿多少?”
“十万。”百里长歌比了个手势。
账房老伯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要去拿银票。
百里长歌唤住他,“我说的是十万两黄金。”
账房老伯讶异了一瞬,随即无辜道:“大小姐,十万两是个大数目,府中并没有现成的黄金,小的给您银票,您自己拿去钱庄兑换可好?”
这都给?
百里长歌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十万两黄金对时下人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想当初叶痕去滁州的时候也才带了一万两而已。
她有些不敢相信叶痕这也能给,遂试探问道:“老伯,我说的是十万两黄金,您确定我能随意拿走?”
“大小姐若是想要,便是整座府邸,王爷都舍得给你。”程知插了话,“更何况您是这座府邸将来的女主人,想拿什么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对对对。”账房老伯忙不迭点头,“只要是府里有的,长歌小姐只要想拿,都可以拿走。”
这还差不多!
百里长歌呵呵笑了两声,胸腔内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哼着小曲儿走了出去。
账房老伯伸长脖子在后面喊:“长歌小姐,您的银票还没拿!”
“改天吧!”百里长歌没有回头,扬起一只手摆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