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整支斥候小队全都大张着嘴,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天都府,问天金殿,天帝御座前。
“田大人,诸位大人,快来看。”宫人疾呼道,“这次真的不好了。”
“什么?”
“又发生了什么?”
问天金殿外的台阶上,当即一片喧哗之声。
殿外竟然满是各路大小文官,从听闻郡界版图有变开始,若非于礼不合,他们恐怕都盘踞到殿内,去盯着跟御座正对的内顶。
众文官或坐或站,饥饿时偷偷以面饼充饥,唯恐被右宰辅田卓抓个正着、驱赶回府。
“姚说易得双王印的事不也是虚惊一场吗?”
田卓快给这一惊一乍的宫人给嚷嚷得上火了,一声喝令住殿外众官员不得入内,这才甩着老胳膊老腿跟宫人近到御座前。
御座再度光华大盛,金线如神祇执笔,游龙般划过内顶的版图,勾勒一笔。
“还有什么事能比郡界版图变化来得更大?”
田卓质问过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勾勒逻桐郡东山影神壁的轮廓,竟然活了似的游向外,使宛如一个巨大菱形的若影神州版图东侧边角被拉长了。
田卓惊呼:“山影神壁……塌了?!”
而郡界版图,是真变了。
伪诏天二十二年,生蛇月,天降灾。
逻桐东神壁外扩,北四百余,南近六百,郡土倍余,可比开天、天都,郡下亡八万余。
《天帝志·诏天》
高行厚听罢恍惚了好久,这才抓着闵墟容的问。
“闵弟,信里说逻桐东侧的山影神壁向外坍塌?赤桐海冲出沃野千里?且不说伤亡,单就郡土就扩大了一倍?”
高行厚震惊过后,居然仰头大笑起来。
不靠征伐就能多一倍领土,不说是他,哪怕换做任何一位王,做梦都会笑醒。
“高兄别急着高兴。”闵墟容却给他泼了一盆凉水,“白景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高行厚问:“闵弟的意思是?”
闵墟容道:“逻桐郡土扩大一倍,毗邻诸郡必然垂涎,这是在为我们树敌,应该不用多久就会有针对逻桐的多郡合纵之战。”
“合纵?”高行厚察言观色,道,“看闵弟的神情不像在为战事担忧,是否与我所思相同?”
闵墟容颔首:“白景此举……”
——正中下怀。
合纵罢了,只需要小心应对,避免在大盘收官之时出现任何差错。
只要开始收官,就算是天道也奈何不了大势。
高行厚意会的收敛起笑意。
地动山摇,大旱大涝……这些说到底能伤及的都是“百姓”,逻桐并无此忧。
这种“小花招”对逻桐布置的大局而言,只不过能拖延个一时半刻而已。
“一念执掌天罚天灾,不愧是天意现身人间。”高行厚搓着下巴,十分厚脸皮地提高声音。
既然他已经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白景何尝不是忘了优势尚在逻桐手中?
“既然他们不愿降我,就都杀了吧。”
高行厚说罢直接下令,逻桐兵尽数扑上,与重家及道宗诸人再度战成一团。
事情远没有像白景所料那般发展,就连白景也吃了一惊。
高行厚收到逻桐出事的消息,竟然没有当即放弃沁园,急返逻桐去救治灾民,巩固内外防,反到是下令继续屠园。而逻桐诸人闻讯竟然是一副玉石俱焚的姿态,愈发加剧了这场混战。
白景睚忻惊愕于人心玄妙,一时竟有些茫然。
高行厚不过是想,他虽然急着赶回逻桐,却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即便他动不了白景,也完全可以杀光沁园的所有活物再走。
“不好了!”
“不好!”
白景睚忻被一声惊呼给盖了过去,接着又听到另一声疾呼。
呼声此起彼伏,在混战成团的人群当中,简直分辨不出究竟是哪方人马。
“怎么了?”道宗文武兼修还有术法一道,归墟好不容易辨别出声音来自归尘那方,便是一道传音入密。
战到现在道宗仍有余力,却不会出尽全力,毕竟他们并非沁园之人。
归尘亦是传音道:“我那逆徒……不见了。”
归墟:“……”
归墟忙四下一扫,果然没见到于仁的身影。
“怪我。”归尘愧疚道,“我方才看他没有要逃的样子,便差了四个弟子看着他,本以为万无一失……”
归墟闻声忙去查看那四个小道士,却发现他们的手扣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竟然早已经被/操控着拧断了自己的脖子。
高行厚出现得太是时候,归尘还来不及清理门户,就被搅入了两方的混战中,自然也顾不得什么术法结印,可不就让于仁趁机操控了几个人做掩护,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脱了出去。
“你真是教了个好徒弟。”归墟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
要真让他跑了,那因果可就斩不断了,道宗可就……
“归墟。”白景也察觉到了于仁不见踪影,声音遥遥传来。“邪术祸世,你们道宗……”
“白景大人,我道宗……”
归墟宗主话没说完,又被高行厚十分不悦的怒吼打断。
原来方才最早那声“不好”,便是逻桐那方发出来的。
“他们叫唤他们的,又没塞住你的嘴。”
高行厚声音盖过厮杀的喧哗,一指从沁园外跑来的小卒。
“说!外面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不是。”
这传令兵本留在外面的阵法通道里,这一路跑得跟被鬼追一样,好久才喘匀了气。
“不是外面,是里面!”
“不是已经在外面布置了不少人手吗?莫非有人利用我布置的阵法闯了进来?”
“闵弟,我觉得不太妙,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
“你说什么来了?”
闵墟容和高行厚几乎同时出声。
然而,又一道影子却几乎压在那小卒的尾音,雷霆般掠到了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