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行忽的狂笑起来,“能战否?”
郭嵩阳说:“今日你我一战,势在必行,郭嵩阳今日纵然死于你手,亦是死而无憾。你若不幸战死,你未了的心愿,我必替你完成。”
任天行想了想,指着燕南天说:“我若是战死,我的心愿就由他来告诉你,那你呢?”
郭嵩阳叹口气,黯然说:“我的一生已经献给武道,没什么放不下的。只是……‘嵩阳铁剑’已经完全超出了嵩山派剑法,但却没有一个传人,这怕是我唯一的遗憾。”
任天行一愣,哈哈笑道:“郭兄看这小子怎么样?”
郭嵩阳眼睛一亮,“这小子的确好根骨。”
任天行说:“不仅是好根骨,更是天生神力,而且对剑道极有天赋。”郭嵩阳的眼睛更亮了,他相信任天行的眼光绝不会错。
燕南天没想到两人会说到他身上,先是一怔,接着连连摇头,“帮主我……我是青帮弟子。”
任天行摆了摆手,“郭兄的剑法天下难寻,你今日若是错过了,想后悔都来不及,就这么定了。”
郭嵩阳说:“其实这小子想的也有些道理,我的剑法虽然是自己的,可内功、轻功等都是嵩山派的。我若是破例教给她,于门规也是不合……”他想了想,拊掌笑道:“我只教授他剑法,其他的本领就不管了,这样既不违背青帮规矩,也不违反嵩山教条,你看可好?”
任天行也笑了,“郭兄此举大善,南天还不拜师?”
燕南天有些哭笑不得,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番带路,竟带出一个师父。不过事情到了这里,他也并不矫情,对于郭嵩阳的武功、人品他都十分敬佩。帮主既然已经同意,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机缘。正如帮主所说:“错过了,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燕南天几步走到郭嵩阳身前,郑重叫了一声“师父!”然后恭恭敬敬的磕了八个响头。
郭嵩阳背负双手,看他将头磕完,才正色说道:“徒儿,咱们今天既做了师徒,便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只是不知这缘分会延续多久,现在为师给你下第一道师命,你一定要遵循。”
燕南天又磕了一个头,然后抱拳道:“请师父示下,徒儿无有不尊!”
郭嵩阳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这是为师的铁剑精髓,若是为师不幸战死,你就将他交给任兄弟,他会代为师传授给你。为师的严令就是你练成后,绝不可以找任兄弟报仇,否则你便不是我的弟子。”
郭嵩阳的语气威严果断,燕南天却已经双目赤红,隐隐含泪,“师父……”
郭嵩阳从没有过妻子,也没有孩子,他早已经将自己的全部献给武道,哪怕孤独终老也绝不后悔。但在这一刻他的心竟微微波动了,为了面前这个刚刚认识的徒儿波动了。他用右手轻抚燕南天的额头,“傻孩子,人这一生早晚是要死的,关键是怎么死去。‘一山更有一山高,’比为师武功高出数倍的,也未必没有。但为师若死在他们手中,是不会安心的,你明白吗?”
燕南天点头说:“徒儿明白,要找个令师父尊敬的朋友并不困难,但要找个令师父尊敬的对手却太难了。”
郭嵩阳的眼中露出欣慰之色,“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下去吧!”燕南天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拿了秘籍,远远的退了开去。
郭嵩阳与任天行拉开距离,抱拳肃然道:“多谢成全。”
任天行同样抱拳道:“彼此彼此。”
四周寂静,郭嵩阳反手拔剑,平举当胸,目光渐渐凝聚,他一动不动紧盯着任天行,凌厉的杀气直逼对方!他当然在等,不是等对方拔剑,而是等出手的时机。
任天行也静了下来,一阵刺激的感觉走遍全身,他感到在这种可怕的压力下,他的精气神同时提升至巅峰状态。他的神情似老僧入定,对郭嵩阳的威势视若无睹。电光火石间,所有的杂念都被排出脑外,自然进入了“无常之境。”
任天行的嘴角渐渐上扬,他笑了,笑容是自然的、迷人的。他瞬间有了整个环境一丝不漏的给他掌握在寸心之间,整个战场如棋盘的奇异悟觉。
郭嵩阳的双目更亮了,他已看出眼前对手的可怕,在这一刻他脸上的死灰色消失殆尽,一种圣洁的光芒笼罩全身,他突破了!这是非常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与周围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郭嵩阳的嘴角也挂起自信的微笑,铁剑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任天行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西风!
任天行身形晃动,诡异莫测,微微一滑已经退后十丈,避过了这一剑。就在对方剑上的力道减退时,他的剑已经出鞘。紫薇软剑顺着铁剑逆流而上,擦出一连串的火星,直奔郭嵩阳咽喉。
郭嵩阳稳如山岳,双目奇光连闪,手中铁剑奇异的颤动。他的手腕微微转动,任天行的软剑就像是黏在了他的剑上,随着他转动起来。郭嵩阳的衣衫忽地霍霍飘拂,铁剑回收牵引已经到了极限,犹如将弓弦拉到了最开,登时生出一股更强大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