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看了魏太姨娘一会儿,忽然转身盯着那娘子轻轻的问了一句:“我不识得这些药粉,屋里的其他人应该也都是不识得的;所以大家不能听上一听便记住这些药粉的名字,就更不要说这些药粉是做什么用的,听过之后也能记得一清二楚了;只是,你为什么每一种毒粉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还能把每一种的作用说得那么详细呢?”
老太太直到现在才明白了赵一鸣和红裳的用意,她现在不止是对娘子的话起了疑心,她已经确定这个娘子再说谎骗她,居然想挑拨她疏远赵一鸣——离间她们母子,这样的奴才活活打死都太便宜了她!
可是老太太怒火没有发作出来,赵一鸣很是及时的过去给老太太揉起了肩:“老太太,您就养养神,这些琐事,自有我和裳儿料理。”
老太太才没有说话:她眼下对儿子和红裳都心有愧疚,所以也就任他们夫妻做为了;而且她也想弄明白,这些毒倒底是怎么回事儿;老太爷的毒倒底是自何而来。
那娘子的脸听完红裳的质问,已经苍白的吓人了,她还在做垂死挣扎:“奴婢也不是听了一遍就能记住的,奴婢因为要回主子的话,怕说不清楚,所以让那方家的人说了好几遍,奴婢才能勉强记得。”
红裳也不怒,只是淡淡的道:“原来是这样啊,不知道方家的人会怎么说?”
宵儿在红裳的示意下,对着老太太叩了一个头道:“这位大娘,说话要凭良心啊,那些毒粉是方家的人说给你听的?不知道是哪个方家的人说的?婢子也是方家的人,可是据婢子所知,方家的人里能识得这些药粉的人,只有婢子祖父还有婢子。”
那娘子看着宵儿喝道:“你巧言也是无用的!”
宵儿十分不屑的看了那娘子一眼:“婢子不是巧言,药铺的四邻都知道我们方家谁识药性,婢子所言尽可以去查问虚实;大娘去搜药铺时,铺子里只有我母亲和两个妹妹及小弟,可是我母亲却是不识得几味药材的,她更加不会识得这些药粉;而我大妹虽然多知道一些药材,但依然还只是一个学医的学徒,这些药粉她还辩别不出来,更加是没有见过,她如何能告诉你哪个药是什么,又是作何用的呢?小妹和小弟还在幼龄,不用婢子说什么,只要把他们叫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只要一看也知道他们二人不会识得药材。”
宵儿对着老太太、赵一鸣和红裳各叩了一个头:“还请老太太、老爷、太太做主,唤了我家母亲诸人来问一问,她们可曾见过这些东西;而且婢子家中的事情,四邻都是极清楚的,家母与弟妹都对药材一知半解,根本不可能会认得这毒粉。”
赵一鸣淡淡的加了一句:“假设这些毒粉是方家的,那么方老先生如何会把如此秘密的事情说与家中妇孺知道,而且还说得如此详尽呢?”
宵儿的话说完,那娘子的一张脸完全的白了,再听到赵一鸣的话,她眼前更是发黑。
这娘子这所以会那样说辞,是她完全想错了一件事情:原本她去药铺时,根本就没有想到药铺里会有毒粉,她身上带着的药粉是香草交给她,让她去栽赃的;当她在方老先生住处的橱子里找到这些药粉时,她也愣住了,然后便笑了——看来这药铺真得有问题,居然藏有毒药,不管方家的人藏这些毒药有什么用,老太爷中毒一事他们却真的推脱不掉了!
而药铺的一些事情,香草已经告诉了那娘子,所以娘子根本懒得去药铺四邻做样子打听,而她在药铺所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搜:她自己主要搜的就是方先生的住处,当她看到橱子里的毒粉时,想当然的认为方家的人都识得这些东西,所以根本就不曾问过方家的人一句话,就急急的赶了回来邀功。
她是心切立功好早早拿到好处。
看到老太太冷冷瞪过来的目光,这娘子差一点儿瘫软到地上;可是她扫了一眼魏太姨娘和香草,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如果真的事败,只能她自己认了!
而到此时,魏太姨娘一直低着的头微微偏了一下,狠狠的瞪了一眼她身侧的香草:香草的脸被魏太姨娘瞪的也发白了。
娘子知道不能咬出魏太姨娘来,可是她也不想小命不保,所以强自撑着没有让自己倒下,兀自分辩道:“老太太,方家的人当然不会承认这些药粉是她们家的,她们的话如何能信?”
红裳看着娘子,轻轻的道:“你的话,又如何能让我们相信呢?”
娘子被红裳的话一下子噎倒了,待她想要再强辩时,赵一鸣吩咐赵安带的小厮们到了。
魏太姨娘看到小厮时几乎想闭上眼睛:完了,完了,此计又完了——不要说这该死的娘子回来的如此快,就算看这娘子现在的面色,也知道她根本不曾去药铺四邻打探过!
自己苦心想出来的计策,居然就这样轻易毁在了一个愚笨之人的手中;魏太姨娘的胸中一阵翻腾,一口气堵得她心都有些发痛。
小厮们虽然得了些那娘子的好处,可是被唤他们来的人吓得早已经失了魂魄,哪里还有什么虚言?当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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