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如昼。
正是秋寒时节,山苍苍以坠叶,树索索而摇枝。
张师道头戴紫阳冠,身披阴阳八卦仙衣,腰悬玉佩,站在飞阁悬楼之上,凝望远处寒山桂树,铜陵碧峡,石蹬红泉,美不胜收。
他用手拍着栏杆,朗声吟唱道,“悟了长生理,秋莲处处开。金童登锦帐,玉女下香阶。
虎啸天魂住,龙吟地魄来。有人明此道,立使返婴孩。”
声音激越,如金石玉珠,自然而然有一种出尘之气。
王郡守扶了扶头上上的小冠,叹口气道,“若得长生药,我愿去国忘家,耳绝丝竹,口厌肥豢,目弃奇色,只为长命百岁,福寿延年。”
张师道一展大袖,从容坐在对面,开口道,“王郡守,再有两天,我炼制的仙丹就会出炉,虽然无法让你憩三山,饮瑶池,骖龙衣霞,歌鸾飞凤,但一个无病无灾是没有任何问题。”
王郡守哈哈大笑,道,“前半辈子一直在红尘打滚,看不破仕途纠缠,到现在才知道,纵然垂功立事,青史有名,到头来也是一抒黄土,远不如闲云野鹤,无病无灾。”
张师道点头赞同,道,“富贵荣华,均是过眼云烟,只有悠长的寿命,不朽的力量,才是永恒啊。”
王郡守抚掌赞同,刚想说话,突然之间,他感应到龙气一动,原本笼罩在整个平遥城的律令法则仿佛被人掀起,露出空白一角。
“这是怎么了?”
王郡守坐直腰身,眉宇间一凝。
下一刻,整个郡守府的律令以一种常年难以想象的速度延伸开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张师道豁然起身,看向正东方。
在他的目光中,一缕磅礴的气机直上中天,左右一旋,化为璎珞金灯,耀眼的明光,照亮半边天。
“是玄门弟子。”
张师道一字一顿,声音冷漠如冰,杀机四溢。
景幼南从从容容地从山石后转出,目光投向飞阁上的张师道,稽首道,“这位道友请了。”
张师道还礼,声音略显生冷,道,“在下合欢宗弟子张师道,不知道道友此来何故?”
景幼南哈哈一笑,天门上水火真气氤氲,道,“在下此来,当然是要借张道友头颅一用。”
“什么?”
张师道听得微微一愣,虽然玄门和魔道很不对付,但毕竟斗法起来,谁也不敢说稳胜。所以很多时候,双方如果境界修为相差不大,反而是平安无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直接开口要取人性命。
敢如此做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身怀底牌。
对方能被宗门送进小玄界,绝不是疯子,那么,这样想来,眼前的俊美少年很可能会是个很可怕的敌人。
想到这,张师道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暗暗提防,三海之中真气激荡,随时准备出手。
“何方妖人,竟然敢夜闯郡守府,难道你不怕五马分尸不成?”
这个时候,王郡守突然发作了,他原本白皙的面庞黑的如同锅底一样,双目冒火。
王郡守已经在当地当了整整十年的郡守,早已经这一地方经营的如同铁桶一样,水泼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