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同时也希望老夫人能相信他。老夫人与荣娘皆非一心攀高之人,故他担心将来老夫人会反对。直到得了老夫人首肯,他才放下心来,剩下的,只能靠了自己。
温世珩收起了先前稍显软弱的表情,趁着黎国公府温老夫人还未歇息,告别众人回府去了。
……
温世钰、温世玶未出门赏灯,此时温老夫人与三兄弟都聚在了内堂。
温世珩将话说清楚了,祥安堂里是一片死寂。
温世钰颤着嘴唇问道,“三弟,你的消息可属实?我怎么没听见半点风声。”
温世钰是武将,调昆山道节度使镇压方成利谋反,怎可能无公文。
温世珩垂下头,叹气道,“消息是五皇子日夜兼程送进京的,听闻,方节度使企图瞒天过海,命人暗箭射杀五皇子。”
温世珩的话如惊雷一般。西州交河城实属山高皇帝远的蛮荒之地,谋反之事不可能立即有定论。可倘若方成利伤了五皇子,那就是坐实了谋反。
温世玶好半天才想起一事。“三弟,五皇子不是与你一道去了杭州郡。怎又会出现在西州交河城。”
幸亏是事先对好的话,温世珩脸色苍白地说道,“五皇子初始确实是与儿一道出盛京了,可中途五皇子接到京中密令,改了行向。密令儿不敢多问,更何况,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方节度使会谋反。”
这事谁都不会想到。
因方节度使抗西突厥军功累硕,温府没少得圣主的赏赐。
倘若无赏赐,温府或许还能同方家撇开关系。如今圣主赏赐的金银瓷器,就好似锁链一般,牢牢地将温方二府绑缚在一起。
“阿娘,真的到还爵那地步了吗,不若儿将方氏休了,如此我温家就与她方家无任何关系了。”温世钰汗透衣襟,慌慌张张地说道。
温世珩皱着眉头,心下对大哥抛妻的想法很是不满。
温世钰占着高官厚禄,却没有守住高官厚禄的脑筋才智。临危就乱了阵脚。
温老夫人耳边嗡鸣作响,阖眼靠在矮榻上一言不发。此时漫说方氏未犯‘七出’无理由休妻,就算是休了也撇不清关系了。
温老夫人忽然睁眼看着温世珩,“还爵可保温府平安?”
温世珩颌首道。“国公为一品爵,如今方节度使谋反,圣主定会对与方节度使有牵扯的勋贵重臣心生顾虑。纵是圣主此时不发落。往后也会因旁事迁怒到黎国公府的,与其被降罪夺爵。不若主动还爵,如此还可保住大哥在公衙的职务。”
温世珩看着满屋子投向他的目光。吃了口茶,润润喉咙,“历朝不乏复爵的,只要我们再为朝廷立下功劳了,温府就有复爵的机会。”
这句话是五皇子教他说的,能不能复爵无人知晓。但与温老夫人等人而言,有希望就不会成穷途之兵,拼死抵抗。
温老夫人觉得喘不过气来,摆了摆手咬紧牙与温世钰说道,“若方成利真谋反,照你三弟说的做。”
温世钰一滩泥般瘫软在了堂椅上。
温世玶吃着茶汤不管不问了,如今阿娘瞧不上祺郎,故黎国公爵与他二房也无甚关系,哪日分家了,他黎国公真被降罪都与他无关。
故温世玶虽因方成利谋反一事惊慌,但心里却有一股幸灾乐祸的感觉。
温老夫人命三兄弟散了。内堂安静后,温老夫人茫然地看着雕富贵牡丹花纹的紫檀案几,双眼黯淡了下去,本已成死灰的颜色,忽又闪过一道明光。遗风苑老家伙怕是就打着复爵的主意……
温世钰由仆僮扶着回到嘉怡园,才上走廊就听见方氏打骂温蔓的声音,温世钰胸口涌起一股恶气。
温蔓亦是才自灯市回来的,方氏知晓方三郎不但未令温荣失名声,反而被遗风苑的仆僮打伤了,气得揪着温蔓发泄。
温蔓咬着嘴唇不敢吭一声,直到温世钰进厢房,方氏才停手。
方氏见温世钰一脸铁青,忙斟一碗茶亲自捧与夫郎。
温世钰猛地抬头瞪着靠近的方氏,一抬手重重将茶盏扇落在地,咬牙切齿道,“贱人,温家被你害惨了……”
温蔓悄悄退出厢房,松开了牙齿,嘴唇上已是重重的血印,听见厢房里方氏的嚎哭,温蔓面上露出了令人胆寒的笑容。
……
谋反消息进京后,朝堂一片大乱,黎国公率先请求还爵,圣主一口应下,丝毫不挽留。
乾德十五年元月二十日,睿宗帝正式命应国公任交河道行军大总管,同时破格立五皇子李晟为交河道总管,领军赶赴西州与昆山道王节度使会和,捉拿反臣,征讨西突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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