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主于黎国公赏赐,在温荣看来是极大讽刺。
谢氏曲臂撑着光滑的紫檀矮榻扶手,无力地与汀兰问道,“仆僮可都交代好了。”
汀兰知此事严重,“老夫人放心,婢子已吩咐了那些仆僮和小厮,他们必不会出去胡嚼的。”
谢氏与温荣摆起了双陆棋,汀兰在一旁为主子点筹。
温荣运气很好,骰子连连掷出好点数,可最后仍输给了祖母。
谢氏眯着眼。看着己方刻线内的十五枚棋子,摇了摇头不满地说道。“你这孩子,故意让着我。可是看不起我这老人。”
温荣掩唇笑道,“是伯祖母技高一筹,儿运气虽好,但策略不行,这才输给了伯祖母。”
谢氏听言笑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否则连走子的机会都没有,如今荣娘可有何打算。”
运气是指温荣误打误撞的知道了西州交河城的实情。
西州交河城的百姓定是要帮的,可就如双陆棋一般。棋盘上的十五枚棋子都必须兼顾。
温荣眼睛清亮,低声道,“伯祖母,儿想借此事令大伯父还爵,如此才可护温家无恙。”
黎国公不可能无缘无故还爵,除非事关身家性命。
谢氏眼里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可有几分潮湿,“凭你我二人之力,远远不够办成此事。过两日将你阿爷叫过来一道商量,也到了敞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
祖母终于下决心将数十年前的易子之事告诉阿爷了。
温荣目光烁烁,若此事能顺利,一家人便可在遗风苑团聚。若是不能,温荣心一紧,生生将恐慌压了下去。
……
这日。如当初温荣问实情一般,谢氏遣出了婢子。穆合堂独留下了哑婆婆和温荣。
随着谢氏的娓娓道来,温世珩是目瞪口呆。
温荣本以为要阿爷信服。还得费一番功夫,不想不过一盏茶时间,温世珩便接受了事实,除了化不开的血脉情深,更因哑婆婆知晓温世珩肩胛上有自娘胎里带出的胎记。
穆合堂里气氛一时压抑地令人忘记了呼吸,僵持了一会,温世珩才抬眼望着谢氏,哽咽地唤了一声阿娘……
温世珩为人实诚,知晓了实情,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心机极深的温老夫人了,而大哥的黎国公爵位,本该是他的。
谢氏因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故今日并未有太大的情绪,见温世珩目光晦暗、皱紧眉头,反沉声提醒道,“爵位你就不要再想了,我与荣娘,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了你……”
温世珩是御史中丞,是纠察内外百司之官。
谢氏令温世珩知晓此事,并非是要他火急火燎地递奏折,而是命他暂时沉住气,待时机成熟,再将折子递上去。
温老夫人于温世珩有养育之恩,故温世珩就算再怒气冲天,恨不能立时为西州边城打抱不平,也会顾及名义上的大哥温世钰。
温世珩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儿遵阿娘的吩咐,可单单凭儿一个御史中丞,怕是扳不倒节度使,纵然扳倒了,使的力过了,也将祸及温家,到那时,就怕还爵也不够偿罪……”
温世珩又说了一件关于方节度使的事,原来方节度使在西州为了抵御外族侵略,特意建了雄关城,圣主对此赞赏有加,可如今看来,雄关城里怕是暗藏了兵器粮食,否则方成利也不敢那般大胆,通敌卖国。
谢氏用茶盖拨去了茶面上的浮沫,青瓷对碰的声音,少了往日的清脆,只刺耳惊心,“你认为有谁可信。”
温世珩静下来思量,“儿认为三皇子和五皇子可信得过,他二人如今虽不若太子与二皇子得圣主重用,可将来必是能成大器的。儿前日看到五皇子与突厥勇士练武,那突厥勇士力拔千钧,徒手碎石。可比武时,仅十招就被五皇子放倒了,圣主夸了五皇子是难得的武将之材,最重要的是,二位皇子同某和轩郎关系颇好,待轩郎如同兄弟,到时候定能为温家说上话。”
温荣眼皮一跳,五皇子尚且不论,依靠三皇子无疑是与虎谋皮,可惜温荣暂时也想不出更容易和周全的法子。
只能祈祷,他二人将来不要过河拆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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