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到来彻底否定了这种可能性。你来到我们珍珠岛不超过四个小时就接受了输血,随后发病。就算你登岛以后狂吃乱喝,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使血液变异。因此,食物链这一原因也可以排除……”
“等等,等等。”那天打断滔滔不绝的钱医生,“钱教授,请问这‘珍珠岛病’除了长牙之外还有其他症状吗?”
“不好意思,我还不是教授,只是个副教授。”钱浩指了指那天手中攥着的名片更正,那上面大概印了“副教授”的衔头,“这个病嘛,主要就是比别人多长四颗牙齿。其他的嘛——,就是生活习惯可能会有稍许改变,慢慢你就会知道了。”
???长牙会改变什么生活习惯?难道是从此不能刷牙?
“不用太紧张,只是很轻微的改变而已,没多大影响,很快就能适应的。”
当医生说你的病多么多么严重时,那通常是夸张到只剩下h2o了。同理,当他说你的病极其极其轻微时……总之,千万别信他。
那天弱弱地问了句:“钱副教授,这病……有得治吗?”
“你还是称呼我‘钱医生’吧。”钱浩笑道:“不用治,等那四颗牙自然脱落就好了。”
“那么这牙大概需要多久才会脱落?”
“嗯——,理论上来说,牙一旦长齐就有可能脱落。”钱浩的镜片再次闪了闪。“快的话,两三个星期吧。”
那天才不吃他这一套:“钱医生,别说理论了,说点实际的吧?”
“嗯——,从我手上的病历来看,最快七十二天。”
七十二天也就是两个半月,理论和实际的误差还不算很大。
“那最慢的呢?”
“呃——,年纪大了、这牙总是会掉的……”
不用再听了,那天直截了当地打断钱浩:“钱医生,您这儿拔牙收费标准是多少?”
“那倒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四颗牙拔了还会再长,除非是自然脱落。”
“……。”也就是意味着,你得等到老掉牙。
那天不说话,钱浩也耐心等着他。
“我决定了,还是要申请赔偿。”那天思索再三之后,毅然决然地道。
“如果能证明发病确实是由于输血造成的,当然可以要求卫生院赔偿。但现在病因不明,虽然我们都怀疑问题出在卫生院,可是缺乏证据。”钱浩苦笑道,“也就是说,你的病有可能是原发性的。”
“……。”
“……。”
“钱医生,是否所有的患者都是在这珍珠岛第一卫生院里输了血才感染的?”
“起初的确是这样,现在嘛——,二十多年过去了,嗯——,这病会遗传。”
会遗传?祸及子孙?那天决定,增加要求赔偿的金额。
“那是不是所有在这家医院输过血的病人都患上了珍珠岛病?”
“不是不是。”钱浩连忙答道,“近二十年来,也有一例例外情况……”
“一例……”那天差点没再次晕过去,“你们明知道这家医院有问题,还把我往这儿送?你们就不会把我送到第二呀、第三卫生院去?难道每家卫生院都派发这种倒霉病吗?”
“你误会了,这‘第一’只是个名字。”钱浩一点也不着急,轻松答道,“珍珠岛是个小地方,除了我们牙防所之外,只有两家综合医院。”
“这里是第一家,另一家有什么问题?”
“问题倒是没有,不过那是家宠物医院,主要治疗猫啊狗啊之类的患者。”
“……。”
太欺负人了!自己是倒了什么霉啊?莫名其妙地晕到、莫名其妙地染上怪病,不但没有赔偿,连换个别的医院治疗都不可能。而且,保不定还会影响到未来的子子孙孙。
那天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住医院,可是从他醒过来到现在,连半个漂亮护士美眉都没见着,这医院不是白住了吗?
钱浩还说了些什么那天没听进去,他越想越委屈,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于是,他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你们还打我了是不是?”
那天所摸到的面孔肿得不像话,手指稍微碰碰便疼痛难当。而且,摸上去感觉像洗衣板似的、一棱一棱的。
“噢,那不是我打的。”钱浩自始至终笑意盈盈,“是你的朋友们打的。”
“朋友?”有下手这么狠的朋友吗?
“笃笃。”病房的房门于此时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