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的话还没说完,几个人便七手八脚地把那天倒竖了起来,脚朝上头朝下地靠在墙上。经过两次大幅度改动和多次微调,他们成功地使那天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倒立在墙角。除了双手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以及脖子明显有点歪之外,那天的这个倒立姿势还是蛮标准的。
遗憾的是,这个大家都以为十分有效的方法并未能救得了那天,狂涌而出的鼻血在他的鼻腔到胸部之间形成了一道色彩瑰丽的小喷泉。
“你们看他的脸色,为什么一条红一条白的?”闻慧宜蹲在那天面前仔细观察、欣赏着喷泉问道。
“一条一条的,那肯定是余斓给打出来的呗。”薛琪琪坐在椅子上搓揉着被那天的脑袋压得发麻的大腿。
王森刚才在倒竖起那天的行动中出了不少力,眼下喘息未定,但仍然点头附和道:“应该是这样,那红色我觉得是倒立造成的脑部充血。”
“那白色理论上是失血过多。”苏晋驰接着道,“也就是贫血。”
“哎呦!”店小二大叫一声冲上前,伸出右手的两根手指、直插入那天的鼻孔。“失血过多会死人的!你们还不快找点东西来给他堵上?!”
众人闻言再次忙乱起来。在餐桌上找来些用过的餐巾纸、筷子、枣核、牙签、泡椒、鸡骨头等等貌似有用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那天的鼻孔。虽然大家已经很努力地帮忙,可那天的鼻血仍然非常不配合地从鼻孔中杂物的缝隙里扑哧扑哧往外冒
店小二腾出了那两根手指,不舍得弄脏搭在肩上簇新的白毛巾,就着那天的裤管上擦了擦。眼看那天的样子越来越虚弱,店小二提议道:“我看还是打电话给钱医生吧?这样搞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万一死在小店里,我可就遭殃了。你们几个也脱不了干系。”
“同意。”
“支持!”
“也没别的办法了。”
于是,店小二拨通了钱浩的手机,哆哆嗦嗦地向他通报:“钱医生吗?我们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有一位不小心路过的游客,流鼻血流得快死了,请你赶快过来收尸。”
钱浩是位认真负责、信誉卓著的老医生,二十五年来一直致力于研究珍珠岛怪病。由于他至今仍是珍珠岛上唯一牙防所里的唯一牙医,所以和苏晋驰他们小一辈出生的岛民都熟。匆忙问了几句,钱浩立刻表示、会尽快赶到现场,并叮嘱饭店里的人尽可能地保护好现场以及那天同学的完整。
几个人在店里干等着,店小二看看左右无事,招呼苏晋驰把这半边店堂前竖着的“禁烟区”牌子搬到了另一边,再把那边写着“吸烟区”的牌子搬了过来。然后掏出了香烟,递了一支给苏晋驰。
苏晋驰摆手谢绝,从裤腿里摸出一根长约三十公分的细长烟管叼上,在只有小拇指甲大小的烟锅子里填上烟丝,然后掏出两块打火石,“咣咣咣”地费了老半天劲才打着。
烟味尚未传开,王森已避得远远的,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我好像记得钱医生是一个专业的牙医,他会治五官科的毛病吗?”
……
“我觉得问题不大,牙齿和鼻子离得不远,牙齿所在的口腔本来就属于五官之一。”余斓刚才去洗手间擦衬衣上的血迹,结果越擦红色的面积越大,白衬衣大部分变成了粉红色。“而且,我们是希望钱医生为他止血,我有回牙龈出血也是找钱医生给治的。”
……
“止血倒还是小事,”薛琪琪犹豫着道,“不过,他晕到现在还没醒,如果是中风的话应该是属于神经内科的毛病吧?这种病牙医也会治吗?”
……
超迷你的烟锅没吸两口就烧完了,苏晋驰在椅背上磕掉烟灰,仔细把烟锅吹凉了,插回裤管,随后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老板,你还是先帮忙找辆车吧,我看很有可能还是要拉到卫生院去。”
众人闻言脸色一起变了,闻慧宜战战兢兢地问:“会输血吗?”
……
“该输还是得输吧,”薛琪琪怜惜地语声中带了些中了大奖偷笑般的味道,“他流了那么多血,不输进去点可能连命都没了哦……”
……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余斓冷冷地插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
闻慧宜又问:“可他不是本地人,是个游客欸?”
“游客又怎么样?生命是平等的,难道眼看着他死掉吗?”
“又不是一定会变,”王森已恢复了冷静,坐回自己的座位,捋了捋散乱的长发。说,“想成为我们一族是需要有天份的。”